“砰——”
“叮——”
又一次金铁交击之声传来,二人各自后退三步,重整架势。
唐夙抚了抚手中的青竹杖,傲立于风雪之中。她的气息平稳如初,只是衣衫略有散乱,手中的青竹杖在她的真气加持下,坚韧无比,如同万年玄冰,自然也没有丝毫的损伤。只是包裹她双眼的那条白绫,此时已然被鲜血浸透了大半,殷红的色彩仿佛就要滴落下来。
反观黑袍人这边,气息则略微有些粗重,即便以内力能抵消对方那冷冽真气的影响,可终究还是消耗不小。更重要的是,由于注意力完全集中于破招拆招之上,他到现在还是没能看清对方究竟是什么人。
其实也不尽然,至少他能辨认出,对方是一个女子,一个武功奇高的神秘女子。
不能再拖延下去了,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,但不能再跟她纠缠下去了。想到这,他咬了咬牙,紧了紧手中的长剑,周身的真气一震,将呼啸的风雪都绞个粉碎。一股极为诡异邪恶的气息自黑袍中散发出来,附着于剑身之上,萦绕着淡淡的幽光。
“黄泉引魂!”
他低喝一声,手中的长剑顿时泛起森森鬼气,嗡鸣间,如同黄泉河水的汹涌波涛,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充斥欲望渴求的喃喃低语,在空中划过一道极为诡异刁钻的弧度,直插唐夙心窝而来。
“归来,归来……”
鬼魂哀嚎的靡靡之音,在长剑袭来的瞬间,直接于唐夙的脑海中环绕回响。她的精神一阵恍惚,心下一惊,虽然刹那间便恢复了过来,再度模糊身形,化为白影闪躲,却终究是慢上一丝。锋锐的长剑从她的耳旁穿刺而过,切断了她几缕乌黑柔顺的秀发,也切断了一直绑在眼前的白绫。
“啪嗒”
几乎完全被鲜血浸透的绫子滑落在地,溅起一丝雪花,为周围的白雪染上些许嫣红。
“呵呵,在这招“黄泉引魂”下,还能做出此等闪避,阁下真是……嗯?”
一剑逼退了唐夙,黑袍人发出几声沉闷的笑声,收起架势,正欲恶趣味的恭维几句,便要转身离去。就在这时,有了空档,他下意识的打量起不远处对方的面容。
可就这么一看,他却突然愣住了。
“你……你你你……”
原本快说完的一句话,卡在了喉咙里。他的舌头似是打了结似的,实在不听使唤。一双眼眸中翻涌起极为复杂而又强烈的情绪,三言两语难以言尽。
如果一定要总结起来,那便是所谓“惊骇欲绝”。
“你!对,是你!你怎么会在这里!”
他忽然高叫出声,浑身如筛糠般剧烈的颤抖,语气显得又惊又怒,不复之前的文邹邹。此时若观察他的表情,定可发现他已是亡魂大冒,一副看到世界末日一般的模样。
唐夙闭着一对柳叶眼,鲜血如一汪潭水,含在在她的眼窝里。嫣红的痕迹划过她的眼睑,色泽之美,胜过一切的胭脂水粉。这份特别的妆容添在她清冷的脸上,却是别有一番妖艳之感。
听到对方的失声叫喊,她秀眉微颦。虽然看不到表情,可从声音的透露的情感,以及气息的紊乱程度来看,对方似乎并非是在讹诈自己。
难道是又被人认出来了吗?虽然不愿承认,但如今的她可谓是凶名赫赫,看清特征与装束之后,认出自己是那魔头“血目罗刹”,倒也不是不可能。
“唐夙,你竟然还没有死!”
“嗯?!”
听到对方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,唐夙一向不动声色的脸上,此时也是显出一阵惊疑不定。相比起来,知道这个名字的人,可就少之又少了。
毕竟,“唐夙”这个名字,在几年前就早该伴随着记忆灰飞烟灭。而如今还知道这个名字的人,恐怕绝大多数是不怀好意。
“你是谁?”
她冷冷的开口道,拿着青竹杖的手掌紧了紧,眉宇间的涌现起一丝杀机,显然如果对方说不清楚,就要直接暴起,毫不留情的拿下对方,逼问明白。
“你不认得我?”
那黑袍人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惊愕,沉默片刻后,转而便是一阵猛烈的狂喜,忍不住大笑出声。
“哈哈哈——!你真的不认得我!那些家伙,看来还是靠得住的嘛!”
“……你是谁?”
听着对方此等话语,唐夙微微抿了抿嘴唇,最后通牒似的,语气更加冰冷的再度发问道。她的脸上的杀机更盛,已然隐隐摆起架势,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飞雪,自她的周身呼啸而起。
“我?你问我吗?哈哈,我当然是……”
歪了歪头,黑袍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唐夙,轻笑着,故意拉长了声音。
“鬼才会告诉你嘞!”
他戏谑的放声嘲笑道,样子显得颇有些得意,接着便迅速转身,向着街道的远方,运起浑身真气,打算马上离去。
可这种嘲讽一番便绝尘而去的行为,显然不能如愿。
一道白影早在他转身之际,便悄无声息的闪到他的身边。紧接着,一股骇人的刺骨奇寒,自他的四肢百骸急速涌入,使他浑身的肌肉瞬间僵硬,经脉中的奔腾内力也几近停滞,皮肤如方才的剑身一般,浮现起一层薄薄的冰霜,逐渐变得青紫。紧接着,一根青竹杖携着惊人的力道,划出一道破空声,径直的向他的头部要害挥来。这一下要是打实了,即便是他,也绝对是不死也半残的下场。
“啊啊啊……!”
生死攸关之际,他再不顾遮遮掩掩,浑身上下青筋暴起,他咬着牙强行催动内力,如同大河般流动冲刷起经脉,极大缓解了冷意的影响。此时,他的脸上已然浮现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,可他却不管不顾,周身真气暴涌,原本蕴含在肌肉之间的内力爆发出来,震碎了周身的寒霜,连带着将裹身的黑袍,也震荡的寸寸碎裂,如同霸王卸甲一般,冰凌与布匹的碎片散落一地。 紧接着,他的身体以一个极为不自然的姿势扭曲,竹杖擦着他的鼻尖扫过,蹭出一道血痕。
一切都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。就在唐夙这一招旧力已尽,新力未生的空档,黑袍人目光一闪,手中的长剑再度泛起一阵诡异的幽光,用尽全身力道,狠狠的向着她白净的脖颈斜斩而去。
突遭反击的唐夙,却是面色沉凝,处变不惊。她身形一晃,便再度化为一道雪白的残影,手中的青竹杖反手就势一点,精准无误的点在对方斩来的剑刃上,发出“叮”的一声脆响。可即便抵挡住这一式凌厉的攻击,其上蕴含的那股奇怪的力量,还是让她的眼前模糊一瞬,精神有些轻微恍惚。
就在这一刹那,黑袍人迅速一记侧踢,将状态不佳的唐夙逼退两步,接着用剑尖挑起雪地上,一块还算完整的黑色布匹,包裹于面部,毫不犹豫的转身,如同离弦之箭一般,爆发出惊人的速度,溅起一片尘雪,飞快的消失在街道茫茫夜色当中。
等到唐夙缓过神来,再度潜心感知,却发现对方的气息已然远去了有些距离,此时追赶,恐怕为时已晚。她索性收起架势,抬手拭了拭眼角快要流出鲜血,将青竹杖往雪地中一戳,紧皱着眉头,秀发轻轻飘舞,面向黑袍人远去的方向,沉默不语。
“这股诡异的气息,和这种手段……真是有些熟悉,到底……”
摩挲着手中光滑的青竹杖,她的心中一时风起云涌,思绪万千。
城主府,月黑风高。
会客厅内一片昏暗,唯有几盏烛灯摇曳,忽明忽暗,散发着昏黄的光,勉强照亮室内的些许角落。
案桌后,孙城主静静的坐在那里,手持一册书卷,借着桌上一盏烛灯的光线,专心致志的阅读着,沉默不语。夜深人静,除了火焰燃烧的的轻微“噼啪”声,可谓万籁俱寂。
“啪嚓——!”
一记响亮的开门声,顿时打破了屋内这方宁静。
黑袍人来回转动着活动手臂,面色阴沉的跨入门内,口中还不住骂骂咧咧。
“娘的,真晦气,怎么会在这碰上那个疯女人!幸亏她真的没认出我来,不然事儿可就大发了,唉!”
“……这次,你又惹什么麻烦了?”
听着黑袍人的自言自语,孙城主有些不悦皱了皱眉头,放下手中的书卷沉声问道。只是,待他抬起头,看到走近的黑袍人衣衫褴褛,只剩一块黑布遮掩面目的模样时,也不禁一愣。
“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狈?”
“唉,别提了!”黑袍人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,气急败坏的说道:“方才回来的时候,遇见了以前认识的一个疯女人,一直跟着我不放,还张口就叫我自报家门,我刚想拒绝,他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过来,幸亏我这一身本事,不然非得栽了不可!”
他说着,还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腰间的长剑,深吸一口气,这才逐渐安心下来。
“疯女人?”
听闻此言,孙城主的眉头皱的更深了。他死死盯着黑袍人的双眼,一字一句的问道。
“这个女人,不会对我的计划,产生影响吧。”
“哈,那倒还不至于。”黑袍人摆了摆手,撇着嘴,满不在乎的说道。“就凭她的实力嘛,虽然不算弱,可要是论在你的计划里,还掀不起什么风浪。”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
孙城主的面色归于平静,烛火摇动,扭曲的昏光照在他的左脸上,露出一片极为狰狞的烧伤痕迹,皮肤黑紫褶皱,血管外翻,相当可憎。与另一边的白净光滑相比,宛如阴阳两面。
“给我收敛一些,别再四处惹事了。类似于之前那个铁匠的事件,我不希望再次发生。”
他的语气平淡,却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。
“我不允许任何一丝,可能影响到计划顺利进行的动乱。”
“明明是他不长眼的撞到我,再说,我也没有取他性命……”
黑袍人小声的辩解几句,可当他看到孙城主眼中的那抹不容置疑时,也便收了声。
“你可以走了,养精蓄锐,明日便是一切的关键,绝不容许有半点闪失。”
挥了挥手,这是在送客了。孙城主再次捧起桌上那本书卷,可双眼却迷离到失去了焦距。
“终于到了……这一次,我不会再……”他轻声呢喃道,叫人听不清楚。
见此情景,黑袍人耸了耸肩,向着孙城主随意的拱了拱手,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,便是紧了紧头上的黑布,转身离去了。
只是,在转过身的一刹那,他的眼中剧烈闪动着,一抹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疯狂与嗜血。
“唐夙啊唐夙,真是没想到啊,我正想找你,你却自己送上门来。这可是老天爷赐予的机会,这一次,我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块,让你没法再多说,哪怕一句废话……”
他有一个很大的秘密,而死人,是最会保守秘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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